可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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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Opening At The Close/始于终焉

Summary:在《哈利·波特》的故事完结之后,哈利·波特的新故事刚刚开始。


*是ETD的圣诞节活动文。

*逻辑混乱思维奔逸重点丢失,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非常不建议将本文作为旅游攻略参考。

*共17k。

——————


1.

即使在魔法界度过了那么多的惊涛骇浪,连大战都已经过去了十年,哈利仍然认为,在格里莫广场12号门前看到一个成年版的达力可以排得进他人生中最令人震惊事件的前三位。


彼时傲罗刚刚下班,手中拎满了顺路去对角巷采购的万圣节食物——南瓜派、太妃糖苹果、坩埚蛋糕和各式各样的糖果。为了避免魔法的爆裂声吵醒亲爱的沃尔布加女士的画像,他像往常一样幻影显形在格里莫附近的小巷里再步行回家。刚转过弯,便发现一位穿着夹克的高壮金发男人像刚从冬眠中醒来的熊一样焦躁地踱步——在他的家门口。


或者说在11号和13号的门口。哈利想,他看上去并不是一位男巫。因此哈利没办法当着他的面消失在两栋房子之间那不存在的夹缝里,也就是说,回家。


“嘿!”傲罗喊道,“你或许需要一点帮助?”


男人朝他转过来,脸上是疲惫、惊喜、犹豫和愧疚。哈利从没想过这些复杂的情绪能同时出现在他表哥的身上,因此他决定将这个场景排到榜单的第二。他摘下眼镜,胡乱揉了揉眼睛,做了个深呼吸,而达力还在。


“好吧,我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哈利说,“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联系过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把这些东西,”他提起手中的购物袋示意,“放下,然后我们或许可以找个地方喝一杯。我不方便邀请你进来,因为——”


“好的,好的,我完全理解,”达力看上去从他那复杂的情绪中缓过来了,善解人意地说,“因为暴躁的沃尔布加,西里斯的母亲,不会允许一个‘肮脏的麻瓜’进入她的祖宅。”


“你……什么?”哈利像一只绝望的八哥一样重复着不成句子的语言,“沃尔……什么?”


当他们终于在一家吵闹的麻瓜酒吧坐下来,哈利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所以你是说,”他猛地灌了一大口威士忌——纯饮不加冰——无意识地抓着自己鸟窝般的黑发,“你跟着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搬走之后,在新的学校里,从同学的手上抢到了一本小说。”


“那是1997年,而且不是我抢的,”达力看上去有些羞愧,考虑到他现在看起来像个稳重的成年人,这的确有可能不是酒吧灯光造成的错觉,“我的朋友从班里的书呆子手里抢了那本书。他说,嘿D哥,这愚蠢的书里有个人和你重名,”达力试图把自己粗壮的手指打成结,“我接过来一看——那是一本你的传记。”


“传记?”哈利说,“我的?”


“你的。”达力点点头:“你11岁那年的。我本来……”他叹着气,“我本来不想看。从第一章开始,你忠心的作者就把我和爸爸妈妈描绘成了一群小丑。这使我很困扰,因为那本书在班上流行极了,所有人都在嘲笑我,尽管他们都以为那是本儿童读物、童话,随便什么,而我和一个可怜的反派重名。”达力勒着嗓子学他的高中同学:“D哥,你有一个叫哈利波特的男巫表弟吗?你的11岁生日礼物是被大蟒蛇吓晕过去吗?”


“这不可能!”哈利差点跳起来,“如果那本书写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它绝不可能在麻瓜世界出版!”


“可它的确是真的,”达力说,“你小时候发生过的那些事,疯狂的猫头鹰,巨人闯进我们的度假小屋,猪尾巴……”他怨念地说,“是的,我读了它,因为我很好奇你在那该死的学校里经历了什么!”


“哦,这可真是……”哈利说,“我没,哦……”


“所以你忙着做个英雄,却从来都没想让我们——你的监护人,你最后的活着的亲人——知道你亲爱的学校每年都差点把你杀死是吗?”


“梅林的火焰威士忌,”哈利惊恐地说,“我应该把这理解为关心吗?”他伸出手去掐他表哥的脸,“你是达力·德思礼吗?不是哪个喝了复方汤剂的家伙?我以为他十分乐意欣赏我的倒霉时刻!”


“是的,当然,在你就那么突然出现并且从什么又黑又冷的大怪物手里救了他又突然消失之后,”达力举起啤酒喝了一大口,“说真的,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因为书里写了那是你教父留给你的老房子!格里莫广场12号,夹在11号和13号中间,施了咒所以麻瓜不会注意到——让我把话说完,你这个白痴!”达力砰地把酒杯放在桌上,“我来找你是因为那套书终于完结了!上帝啊,你甚至死了一回!就为了那个老疯子和那帮愚蠢的废物!对不起,但我必须亲眼看看你是不是还完完整整地活着!”


“完完整整地活着,而且也没有多出什么灵魂碎片来,”哈利朝他的表哥露出一个沉稳而真诚的笑容,“谢谢你来确认我是不是还活着——在十年之后。”


“你现在已经有孩子了吧,”达力也笑了,“詹姆·西里斯·波特。我猜阿不思也出生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着全家人来我家过圣诞节。虽然妈妈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她偷偷看完了我的整套书。”


“什么?不!”哈利喊道。但他立刻发现达力的脸在一秒钟之内变得通红,看上去就像年轻版的弗农姨父。他连忙补充:“不,不是针对你的邀请——我是说,你怎么会以为我有两个孩子?我甚至没有结婚!”


达力看上去比当事人本人还震惊:“可书里写到再过9年你的二儿子就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了!还有你的小女儿莉莉,11年之后她也会去,这说明今年她就该出生了!”


哈利一时不知道该制止他在一家麻瓜酒吧里高喊霍格沃茨,还是该质疑他提到的家庭关系——那些孩子的名字听起来的确很像哈利的风格。最后他问道:“那么孩子们的母亲是谁呢?”


“金妮·韦斯莱,”达力肯定地说,“还能是谁呢,你一直以来的女朋友和妻子。”


“可是,”哈利虚弱地说,“我喜欢男孩啊。”





2.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战后的纯血家族并未就此陨落。经历了沉重伤痛的魔法界百废待兴,不愿失去任何一个巫师,也不愿造成新的裂痕,新秩序的建立快速而谨慎——当然,麻瓜种和混血种巫师的确获得了更高的社会地位。有些纯血家族的男主人手上沾了血,被判入阿兹卡班服有期徒刑,家主权戒交到女主人或是下一代手上,原本得过且过的家族事业反倒蒸蒸日上起来,就像有着茂密树冠的高大榆树一朝倒下,被它遮挡了阳光和雨水的黑檀便会成长起来,成为最坚固可靠的栋梁。


霍格沃茨更是对小巫师们一视同仁。城堡还在重建的时候,麦格校长就向刚毕业的学生们发出了猫头鹰邮件,邀请他们返校重读七年级。那个秋天,几乎所有学生都回到了学校——除了在大战中死去的那些,以及德拉科·马尔福。


令人不解的是,对此反应最大的不是斯莱特林们,而是哈利·波特。他冲到校长办公室质问麦格,只得到斯内普画像的一顿冷嘲热讽。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他在所有人看疯子一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派了40只猫头鹰去马尔福庄园,最终换来卢修斯要求他立刻停止这不体面的骚扰的一封吼叫信(按照惯例在早餐时的礼堂送达),以及纳西莎克制而礼貌的回信:“感谢波特先生的关心,德拉科已于日前赴海外求学,勿念。”


那是哈利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死对头兼暗恋对象的消息。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的铂金小混蛋就像水融进大海一样消失了。他消失的这十年间魔法界有了很多变化,但她并没有立刻向麻瓜们打开大门,因此没人发现一位年长的格兰芬多女巫以J.K.Rowling为笔名在麻瓜界出版的七本儿童读物——直到2007年的万圣节前夜。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魔法界的存在对麻瓜界来说不仅不是秘密,甚至可以算得上人尽皆知了?”赫敏坐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厨房里,盯着炉火上跳动着的茶壶。


“没错,但绝大多数麻瓜认为这只是个儿童故事。有些人喜欢假装自己是这个幻想世界的一部分,甚至会打扮成巫师的样子,穿上霍格沃茨制服,拿着假魔杖挥来挥去。”哈利把一摞花花绿绿的纸质书朝她推过去。


“像万圣节的麻瓜们那样?”赫敏挥动魔杖,指挥茶壶给三个空杯子倒上了红茶,又指挥罗恩给每个人做了一份鸡肉三明治。


“不止在万圣节。”哈利望向一扇可以看到广场街景的魔法窗户,外面正聚集着十几个身穿袍子的麻瓜,探头探脑的。


罗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可你怎么能确定那是麻瓜?”


“近几年那里总有陌生人蹲点。我本以为是食死徒的残余势力,可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我又以为是慕名而来的巫师,就告诉克利切只要他们不对房子或里面的人造成威胁就不用理睬,”哈利说,“但现在仔细想想,巫师们不会这两三年才出现。”


“第五本出版之后?”赫敏从书堆里抽出一本。


“是的,”哈利说,“而且学龄巫师不会在学期中间出现在这里,而成年巫师不会穿霍格沃茨制服。”


“那倒也不一定,”罗恩偷偷瞟了赫敏一眼,“有些成年巫师在家里也会穿,比如把卧室变形成塔楼宿舍,四柱床……”


“罗纳德·韦斯莱!”赫敏的脸颊泛起红晕,“吃你的三明治!”她把蓬乱的头发甩到脑后,抿起嘴唇,“既然如此,这可能是个好机会——重新调整我们与麻瓜界之间的相处方式,如果一切顺利,甚至可以探讨保密法的存废问题。你们觉得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哈利说,“我认为巫师的血统论就是一坨狗屎,但麻瓜种和麻瓜毕竟有区别。就像佩妮姨妈,她小时候也很希望和我妈妈一起上学,但邓布利多拒绝了她,因为她没有魔法天赋。如果我们向麻瓜界宣布巫师和魔法的存在,就算不会再有猎巫行动,那些人,”他指向窗外穿着袍子的麻瓜们,“如果他们想去霍格沃茨怎么办?还有神奇动物保护问题,我相信没人会不想要一只嗅嗅,而世界上有几十亿麻瓜。”


“但如果建立了沟通机制,”罗恩说,“至少能给哑炮找个好出路。”


“也可以让麻瓜种和他们的家人了解魔法的存在。如果这些成为了常识,”赫敏说,“孩子们魔力暴动的时候就不会被当作怪物。”


“是的,是的。所以……我不知道。”哈利重复道。


“你考虑过和更年长的人商量一下吗?”罗恩说,“比如爸爸和妈妈。”


“以及马尔福。”赫敏说。


在哈利十年来的坚持下,如今这个词专指老马尔福们,而小马尔福被称作德拉科。他坚持着的习惯还有一个,那便是每月末对庄园的拜访,一则是为了打听德拉科的最新消息,一则是纳西莎得到了哈利的敬重——为她的坚强和爱。他和卢修斯的关系仍然算不上融洽,但他刚进入傲罗办公室那几年,卢修斯的政治智慧的确帮他快速站稳了脚跟。


“我会和他们谈谈的。”哈利说。




3.

马尔福特有的随机应变(也被格兰芬多们称为见风使舵)固然使他们迅速调整好了面对麻瓜种——比如赫敏——的态度,但要他们和普通麻瓜亲如一家可能还是太早了,哈利想。他拜托达力从麻瓜书店代购了整整十套《哈利·波特》,分别送给了赫敏、卢娜、纳威、麦格、亚瑟和莫莉、查理、乔治以及芙蓉。罗恩一开始拒绝了书,说是赫敏有就够了,但一分钟后又决定把它加入他的麻瓜物品收藏。


哈利抱着最后一套书来到马尔福庄园的时候毫不意外地遭到了卢修斯的冷嘲热讽:“瞧瞧这是什么——救世主不满足于巫师的崇拜,决定将他的荣光散播给麻瓜们?”


“这套书在麻瓜当中卖了5亿本。”哈利说。


卢修斯瞬间收起了假笑,他摩挲着手杖,朝对面的扶手椅微微倾身:“也就是说,几乎所有麻瓜都知道你的名字。”


“是的,就像所有巫师都知道三兄弟的故事一样——麻瓜把我当作童话里的人物。”


“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三兄弟的故事不只是童话而已,”纳西莎意有所指,“逃脱死亡对巫师而言并不比魔法对麻瓜而言更真实。”


“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哈利说,“如果麻瓜们有一天意识到魔法不只是童话故事,我们该怎么应对?”


“韦斯莱怎么说?”卢修斯问道。


“他们也没想好,”哈利如实报出了自己的赠书名单,“这对所有人来说都太意外了,这套书已经在麻瓜当中火了十年,竟然没有一个巫师发现!”


“马尔福不喜欢陷入被动,”卢修斯说,“翔实的情报是一切决定的基础,你得去麻瓜当中看看。”


“我?”哈利惊讶地说,“而你们会信任我的情报?”


“你和你亲爱的朋友们,”卢修斯说,“这件事暂时不能太过声张。当然我们也会派人参与调查——”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得向威森加摩提交一份报告,甚至动议,”纳西莎优雅地端起茶杯,“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但哈利完全没想到纯血们的动作如此迅速而彻底。要知道,即使是赫敏也只是去买了台麻瓜电脑,学着用google搜寻相关信息而已(当然,她已经写了一本详尽的笔记)。因此,当他应约来到破釜酒吧,发现身穿斯莱特林制服的潘西·帕金森、布雷斯·扎比尼、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围坐在一起,齐齐朝他投来目光,差点选择装作没看见直接回家。


“这儿,波特!”潘西很显然不想放过他,她高喊道,“我们等你很久了!”


哈利只好硬着头皮加入了斯莱特林们,在整个酒吧的注视下。“嗨,”他朝小蛇们打招呼,“我收到一封约见信……你们怎么穿成这样?”


布雷斯挥挥魔杖施了个闭耳塞听:“我们刚从漫展回来。我不是一个斯莱特林,我只是cosplay成一个斯莱特林。”


哈利觉得这句话和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一样难以理解,只好迷茫地眨眨眼睛。阿斯托利亚皱起眉头:“你该不会以为麻瓜们只有七本书吧?”


“他们还拍了电影,五部。”她说。


“扮演你的那个麻瓜也去参加了漫展,和他合影要5加隆,”潘西拿出一张不会动的麻瓜照片,上面是一个黑发蓝眼的男孩举起魔杖指着她,而她不仅拿着魔杖,还作势去抓他的头发,“我必须得说——他可比你矮多了。”


第二天午休时间刚到,哈利就立刻冲向威森加摩助理办公室,去寻求赫敏的确认。“我找到了一些资料,”她翻开笔记,挥动魔杖把一些照片投影到空气中,“麻瓜们在许多大学、教堂、修道院和城堡取景,拼接成了电影里的霍格沃茨。瞧,牛津基督堂学院,我们的礼堂——在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信之前我的理想学校就是牛津——而这些是演员们。还挺像的,不是吗?”


哈利盯着那张金发男孩的照片。他会躲到麻瓜界吗?照片里的男孩穿着斯莱特林的制服,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光从上方打下来,衬得他像即将融化在光里的天使一样。不,不是他。这男孩长得很像德拉科,也有着尖下巴和标志性的铂金色头发,或许是马尔福家族的远亲。可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不像德拉科的眼中永远氤氲着黑湖冬日的雾。嘴唇也太苍白,德拉科的薄唇总是被他自己在无意识中咬得像刚刚成熟的草莓一样红。


德拉科。德拉科。哈利感到自己的胸膛又绞痛起来,和十年里的每一天一样。那个小混蛋抛下魔杖便不明不白地消失,他们之间的过往和哈利单方面的暗恋就此化成了刺,生长在救世主的血肉里,拔不出,忘不掉。


哈利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德拉科分离的时间已经超过了相处的时间,而且看不到尽头。他用力按着心脏,迷迷糊糊地想,如果我杀掉卢修斯和纳西莎,你会出现吗,德拉科?


“……在伦敦郊区的电影片场。卢娜来信说她正和罗尔夫在五大湖附近的山谷里追踪雷鸟,赶不回来。但她了解到洛杉矶有一座由麻瓜仿制的霍格沃茨,每天都有很多人去参观。伦敦没有空间修建这种游乐园,因此麻瓜们把电影片场改建成了一个‘魔法世界’。哈利,”赫敏握住他的肩摇晃着,“你在听吗?哈利!”


“什么?是的,我在!”哈利如梦初醒,重重地吸进一口气,“我在听,说到哪了?”


赫敏摇摇头,她也对哈利时不时的神游和疼痛习以为常并且无能为力。“我说,主题游乐园是个很好的窗口,它代表着麻瓜对我们的理解程度,而且出现在那里的大概是对巫师和魔法接受程度最高的一群人。我们该去看看。”


“什么时候?”


“平安夜?我通知罗恩,你去联系斯莱特林。”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4.

12月24日哈利早早就起了床,为出发做准备。虽然是去麻瓜霍格沃茨——听说还有对角巷、禁林和霍格莫德——但他并不准备穿格兰芬多长袍。不,他已经毕业太久了。他决定像个普通的麻瓜单身汉一样度过这个平安夜,也就是说,和朋友们聚会、吃顿大餐、喝到烂醉如泥并睡在朋友家的地毯上,只是这次聚会的地点稍微奇怪了点而已。这是个阴天,可能会下雪,一件海军蓝的长大衣就很不错。为了这次活动,他拒绝了达力的圣诞节邀请(而且他还没有做好和德思礼一家共享快乐节日晚餐的心理准备),并向这位资深麻瓜咨询了去游乐园的注意事项。


“我给你打印了一份攻略,”达力在信里说,“你能买个手机吗?你的猫头鹰在窗台上盯着我看了一上午。”


哈利决定从头开始体验麻瓜逛游乐园的感受。他提前通知所有人9点钟在国王十字车站集合,但快要出门时罗恩的头突然从壁炉里冒出来,高喊小罗斯·格兰杰韦斯莱在被送去陋居之前突然嚎哭不止,他们必须把她安抚好才能出门,因此将在晚些时候直接幻影移形过去。与此同时,扎比尼的猫头鹰送来一封信,说由于不可抗力的影响,他们只能派出一个人参与本次调查,会及时赶到约定地点。


所以这次聚会只剩下他和一个斯莱特林了。哈利绝望地想,小蛇们同时出现还好,只有一个人的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聊德拉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吗?


9点整,德拉科在天旋地转中出现在一条陌生的小巷里。他昨晚刚刚回到英国,跟着门钥匙落在马尔福庄园的起居室里的那一瞬间就遭到了父母和朋友们的围观——潘西、布雷斯和阿斯托利亚到庄园作节日前的例行拜访,同时也是为了和马尔福们商议第二天的麻瓜游乐园之行。


“既然德拉科回来了,”他听见潘西,那个小恶魔故作甜腻的声音,“我想他一个人去就够了。”


“也可以,”卢修斯沉思了一会儿,“德拉科,你也该为家族事业做出些贡献。”


德拉科试图争辩他这些年为家族做出了不少贡献:他曾经秘密回来探望父母两三次,发明的四种魔药交由纳西莎申请专利之后投入酿造并取得了不错的收益,除了还没能给马尔福家族留下一个继承人以外简直是无可指摘。


很可惜他的父亲并不这样认为。所以,当他大清早就被从温暖舒适的床铺中拉起来赶出庄园时,得到的只有一个定时门钥匙和一句话——“导游会在那里等你。”


德拉科被传送和饥饿搞得头晕眼花,差点摔倒在肮脏的墙壁上。幸运的是,在他尖叫之前,一个健壮有力的男人及时接住了他。


“谢谢您的善良。”德拉科从那人海军蓝的毛呢大衣上抬起头,终于还是尖叫了出来。


男人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脸重新按回了自己胸前。


“该死的,波特!”德拉科呜呜地挣扎着,“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导游呢?”


哈利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抱住德拉科。那拥抱带着绝望和凶狠的力道,可拥抱者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抱着一个幻影,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德拉科感觉到鬓间的湿意,他侧过头,看到又小又密的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而波特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轻轻放开他,拘谨地退后一步,双手还扶着他的胳膊,直到他恢复平衡才放下。


“是布雷斯他们让你来的吗?”哈利故作镇静地说,“我猜我就是你的导游。”隔着那被雾气蒙了一半的眼镜,德拉科觉得自己看到了祖母绿旁缀着的一颗钻石。


“我们走吧,德拉科,”哈利轻柔而坚定地抓住他,“车快要开了。”


“你叫我什么?”德拉科说。


转出小巷,一辆双层巴士出现在他们眼前。德拉科被惊得退了一大步:“骑士公交?”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哈利,“英国巫师对你的崇拜已经达到这个程度了吗?”


哈利看着那辆车头和车身都彩绘着巨大“Harry Potter”字样和看上去像是对角巷街景图案的高大巴士,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您好,前往哈利波特主题乐园请在这边检票,”一个年轻的男声响起,“先生,先生?请出示车票。”


“我以为骑士公交是上车之后售票,”德拉科倨傲地抬起下巴,“你叫什么名字?桑帕克辞职之后他们没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人来代替他吗?”


检票员笑了:“您一定是哈利波特的忠实粉丝,连这种小配角的名字都记得。没关系,您就把我当作是他吧!”


德拉科气得瞪大了眼睛,眼看就要吐出毒液,哈利连忙从口袋里翻出车票:“这里,两张成人票,谢谢,”他推着德拉科单薄的背要他上车,“二层还有座位吗?”


“有的,上去随便坐,”售票员朝他们的背影喊道,“你们两位打扮得可真像!”


“像什么——”德拉科被哈利一路拉着,从许多穿着霍格沃茨长袍的家伙身边挤过,最后被塞进第一排靠窗的位置,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那个桑帕克二世怎么敢……怎么敢说我是你的粉丝?我!一个马尔福!这里为什么都是学生?霍格沃茨特快呢?”


“呃,”哈利试着安抚他,“这是个误会。首先,这不是骑士公交车,只是一辆麻瓜巴士……”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音乐打断了。两个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吊在车顶的闭路电视突然亮了起来,一阵音乐和昏暗的画面过后,屏幕上出现了两排大字——“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我猜这就是阿斯托利亚说的电影版了。”哈利喃喃地说。


“我需要一个解释,”德拉科抱紧了双臂,“立刻。”




5.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并不够他们将整部电影看完,但此次出行的目的已经解释得七七八八。德拉科一直冷着脸,直到巴士停靠在一个广场,售票员用粗鲁的嗓门请他们下车。他跟着人流走到一座低矮的建筑门前,看着墙上巨大的灰色招牌,感觉自己已经被折磨得没了脾气:“我猜你就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印在每一个地方,不是吗,波特?”


“我说过了这都是麻瓜搞的……”哈利挣扎着解释,“你就不能叫我哈利吗?”


“我想我们没有熟悉到可以直呼彼此的首名,”德拉科说,“我可不是你心爱的万事通和黄鼠狼。现在,”他用最戏剧化的声音咏叹道,“让我们来参观这座将保密法践踏得体无完肤的,属于救世主的圣殿!”


哈利绝望地捂住了脸。


他们挤在一群假霍格沃茨学生中走进了一个等候大厅。队伍的旁边就陈列着一截楼梯,下面是敞开的碗橱,里面有一张又窄又短的床。哈利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推着德拉科进入下一个场景——霍格沃茨特快的一节车厢。没错,只有一节,但已经足够让德拉科想起很多被强行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那列真正的古老火车上,他第一次尝到被羞辱和拒绝的滋味,也将受的伤化作挑衅十倍地还回去;他满怀希望,也心灰意冷;他一点一点学会爱一个人,也因此懂得恨一个人。


这节车厢从来不属于他。


德拉科感到一阵冷意顺着脊柱爬了上来,空荡荡的胃也抽搐着。他掐住自己的手腕,意识到回来过圣诞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那些斯莱特林叛徒使他陷于一个白日的漫长噩梦。这噩梦为了蛊惑他,甚至制造出一个友善温柔的哈利波特。但他当然不会相信。怎么会有哈利波特要与他互称首名呢?


“这车厢做得可真像,一定有真正的霍格沃茨学生出了力。”身边的哈利对他已经看破噩梦伪装的事实毫无所觉,兴奋地抚摸着那些做旧的皮革和木头。傲罗拉开包厢门,牵着德拉科进去坐下,亮晶晶的绿眼睛盯着他:“你知道吗?我从很久以前就希望能和你坐在一个包厢里。”


“呵,”德拉科冷笑道,“只怕你中了混淆咒,圣波特的包厢从来不曾欢迎过斯莱特林。”


“我对此感到非常、非常的遗憾,我们原本可以很亲近,就像扮演我们的那两个麻瓜一样,”哈利真诚地说,“最遗憾的就是一年级的那一次。你兴奋地过来找我,为此几乎走遍了所有包厢,可我拒绝了你,还任由罗恩嘲笑你。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你眼中看到那种光芒——那是崇拜吗,德拉科?可我那时候有什么值得你崇拜呢?”


“别傻了,我绝不会崇拜你,波特臭大粪,”德拉科感觉到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刺入掌心,“叫我马尔福。”


“那我崇拜你行吗?”


“你不许崇拜我!”德拉科猛地站起身来,低声叫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用麻瓜制造的虚假记忆来羞辱我?你以为我是什么,小丑吗?”


“当然不是!”哈利也叫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说的每个单词都发自真心!”他又气又急,不知该怎么证明自己,便掏出了魔杖。德拉科惊恐地退了一步,但太迟了,哈利抓住他的左手,用魔杖迅速地在掌心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德拉科抽着气挣扎,疯狂地咒骂他,用脚狠狠地踢着他的小腿,而哈利恍若未觉,将流淌着鲜血的苍白的手举到唇边,坚定而温柔地亲吻着、舔舐着伤口。他将魔杖抵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闭上眼睛说道:“我永生永世不会伤害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瞬间被这简单的话语安抚了。他看到哈利的魔杖喷出红色的温暖火舌,在接触到自己皮肤的瞬间变成环住食指的一圈细窄锁链,中间空缺着,像等待镶嵌宝石的戒托,又像两条互相缠绕的蛇。而哈利的食指根部悬浮着一滴血,正像是水滴形的红宝石。随即,这锁链和血融入他们的皮肤,化作了纹身。


“那是什么?”他问道。


“类似牢不可破誓言,但更强大,”哈利对他的手施了治愈咒,“你将血给我,我将承诺给你。束缚我的锁链掌握在你的手上,如果我试图伤害你,就会被魔法反噬。”


“那如果我伤害你呢?”


哈利帮他整理好衣袖:“这是单方面的。现在你能做个乖宝宝,听我说完吗?”


德拉科哼了一声。


“我发誓这些东西不是我拿来羞辱你的,它们全部出自麻瓜的自愿。而且麻瓜们很喜欢德拉科·马尔福,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别逗了,波特,”德拉科嗤笑道,“这可是他们为你造的圣殿,你的专属座驾——双层巴士……”


“来打个赌吧,”哈利解除了麻瓜屏蔽咒,推开包厢的门,难以分辨的人声立刻又灌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如果麻瓜们足够崇拜你,我们以后就互称首名。”


德拉科点点头,没有要求他对这个模糊的标准做出细化解释。


“这该死的地方有能吃的东西吗?我快要饿死了,”德拉科幽怨地看着礼堂长桌上的烤鸡和潘娜托尼面包,“为了把我按时赶出门,妈妈甚至连早饭都不许我吃。”


“呃,应该有吧?”哈利掏出达力给的攻略翻看,“在霍格莫德。还有黄油啤酒!”


“那我们快走。太离谱了,”德拉科扭过头,不去看礼堂教师席上的身影,“这里的每一个人物都很像他们应该有的样子,更离谱的是所有人都没有脸!”


“那只是模特而已,就像圣芒戈上面服装店橱窗里的假人,”哈利笑道,“为了展示那些袍子。”


他们匆匆走过了霍格沃茨的全部场景。在哈利看来,这一切证明了麻瓜们已经离巫师们的现实足够接近,只剩下一层童话与幻梦的迷雾作为两个世界的分隔。或许是为了离梦更近一点,许多麻瓜停驻在这里拍照,可排队做梦的人太多,于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打扮成级长的麻瓜要求游客快点前进。


“啊,不好意思!”在狭窄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三个被假级长驱赶的麻瓜女孩发现自己撞到了人。穿着格兰芬多长袍的那一个一边道歉一边抬头望去,被一片铂金色晃了眼。


“德拉科?”她叫道,“不,你不是汤姆——可你是我见过最像他的人!天呐,我喜欢德拉科!请问你方便和我合个影吗?”


德拉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她的两位斯莱特林麻瓜朋友挡在了身后。“不许和我们抢德拉科!”一个说。“没错,德拉科属于斯莱特林!”另一个也笑着喊道。她们清脆的声音快乐得那么真实,于是事态很快失去了控制,附近的所有麻瓜都朝马尔福少爷围了过来,吵着、笑着、请求握手与合影——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出现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马尔福!


哈利也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早早躲到壁炉边的圣诞树后面,趁机拍了好多魔法照片。直到德拉科用力瞪向他,哈利才像亚瑟王涉过圣湖一样穿过人潮,握住德拉科苍白的手。


“好了各位巫师,能帮个忙吗?”哈利说,“马尔福少爷现在要离开了。”


“是哈利·波特!哈利·波特拉着德拉科·马尔福!”离他最近的男孩尖叫道。


德拉科刚刚出口的狂笑戛然而止。




6.

两个男巫艰难地摆脱麻瓜们的热情,迫不及待地奔向霍格莫德景区。路旁的房子有着又尖又高的盖满雪的屋顶,看上去和麻瓜的村舍大相径庭。店铺的橱窗装饰着圣诞花环和彩灯,暖黄的灯光透出来,吸引着雪中的每一位游客。


他们在三把扫帚找了张桌子坐下,很快便有服务生送来手写的羊皮纸菜单。德拉科要了香煎法式小羊排配土豆泥与花椰菜,佐以一杯黑皮诺;哈利则要了千层面和黄油啤酒。服务生收走菜单后,哈利发现德拉科嫌弃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迷茫地问道。


“千层面配黄油啤酒,被腻死了可别来偷我的红酒喝。”


“别那么挑剔,你不想尝尝麻瓜的黄油啤酒吗?我一直以为那是巫师才有的饮料,”哈利看着他,无法控制自己微笑着的嘴角,“等下我们再去蜂蜜公爵买甜品。”


“我才不信这种假蜂蜜公爵能有什么好吃的。”德拉科偏过头佯装观察麻瓜,发现许多人利用等待食物的间隙拍照。


“他们看上去很快乐。”哈利突然说。


“你得知自己是个男巫的时候也这样快乐吗?”德拉科问道。


“很难形容那种惊喜。”哈利喝了口冰水,不小心呛住了,疯狂咳嗽起来,引得整间酒吧都看向他。“你看,就算现在说起来还是很激动,”他终于艰难地顺过了气,“我不能说我的童年是值得怀念的。姨父和姨妈说我的疯子父母死在了车祸里,他们不得不承担起我这个包袱,为此我必须感恩戴德——也就是说,做他们全家的家养小精灵。在学校里,达力总是带着他的跟班欺凌我。而且因为小巫师的魔力暴动,所有同学都觉得我是个怪胎。”


德拉科突然想起检票大厅的陈设,变了脸色:“那个楼梯下的碗橱里为什么有床?”


“呃,事实上,那是我的卧室,”哈利小心翼翼地说,“所以海格带着霍格沃茨的录取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简直像阿特拉斯降临。他送了我人生中第一个生日蛋糕,惩罚了我的姨父和表哥,最重要的是他把一种新的可能性——一整个新世界——展示在我眼前。你在生气吗?”


“对你来说那才不是去一个新世界,是回一个旧世界,”德拉科皱着鼻子说,“我为什么要为麻瓜虐待你而生气!”


“是的,回到一个我一无所知的旧世界,”哈利朝他安抚地笑,“它危机四伏,但我爱它。”


“格兰杰呢?”德拉科托着下巴侧过头看他,“这个世界不曾有一个预定好的位置属于她,这是她的新世界——”德拉科冲着似乎要反驳他的哈利挑起眉毛,“我不是指她的血统,就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她是个异乡人。而且据我所知,她的童年似乎不像你那样悲惨。也就是说,她有别的选择,虽然要和麻瓜们混在一起。”


“的确,赫敏说过她本来想去牛津读大学的。但这个世界也有很多东西值得研究,因此她选择了这里。无论如何,她是个女巫,最优秀的女巫,她属于这个世界。”


德拉科没有回答,只是板起脸来。哈利一脸莫名地回头张望,发现是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上菜了。他对年轻的麻瓜道了谢,先尝了口黄油啤酒,瞬间被冷掉的饮料那油腻的口感糊了满嘴,差点喷到德拉科脸上。


“咳咳,”哈利艰难地逼自己咽下黄油啤酒,打了个寒战,“这和罗斯默塔夫人的出品完全不一样。”


“在麻瓜的世界里享受麻瓜的,在巫师的世界里享受巫师的,”德拉科叉起一块外焦里嫩的小羊排,享受在舌尖化开的奶香味,“这不是歧视,是物尽其用。”


“那我是麻瓜的还是巫师的?”哈利笑着问。


“你当然是巫师的,我以为我们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德拉科突然意识到什么,红晕从脸颊薄薄的皮肤下透了出来,垂下头认真切羊肉,不再说话了。


饭后他们沿着霍格莫德的主街走,又遇到了很多自以为隐蔽的围观者——其中小蛇和狮子的数量竟然不相上下,也有一些鹰和獾。一个戴着防妖眼镜的金发女孩快乐地唱着歌,他们走近了才听出来歌词是“Jingle bells, Dudley smells, Umbrige go away, Draco’s hot, Voldy’s not, Hogwarts all the way”,德拉科目瞪口呆。


他甚至听得到缀在他们身后三五米的一群女孩的窃窃私语。哈利显然也听到了,因为他侧过头朝金发青年笑着,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德拉科惊得瞪大眼睛,正要把手抽回来,便听到身后女孩子们压抑着的尖叫。


“你太恶劣了,救世主。”他最后说。


“彼此彼此。”哈利捏了捏自己手心里冰凉的手指。


挨着霍格莫德的是禁林,里面摆着八眼巨蛛的模型,还有几个马人和狼人。禁林边上是海格的小屋,屋外搭了个粗犷的棚子,一条钢轨从棚子中间穿过,上面停着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它拉着一列敞篷的车厢,麻瓜们正排着队坐进去。哈利立刻拉着德拉科排到了队伍的最后。


“真诚地看着它的眼睛,然后鞠躬,德拉科,”哈利憋着笑,“我可不想你再受伤一次。”


“闭嘴!”德拉科气愤地推他,“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了!这东西是藤编的吗!”


他们没等多久就坐上了鹰马外形的过山车。哈利倾身过去帮和麻瓜设施斗争着的男巫扣好安全带,又把自己固定在了座位上:“达力说这东西会沿着这条钢轨飞起来,但很安全,我想应该和飞天扫帚差不多……什么?”


“波特,”德拉科疯狂朝他使眼色,“右边,右前方的草丛里有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看到了吗?灰白色的,就趴在那里,正盯着我看。它要吃了我!”


“不,鹰头马身有翼兽不吃人,”哈利看过去,“而且那是麻瓜做的模型。”


“可它在动!”


“有个麻瓜机器控制着它,就像刚刚我们在城堡里看到的飞天扫帚一样。别怕,抓住我的手,”哈利说,“如果有危险,我就带你幻影移形。”


“说得就像谁不会幻影移形一样。”德拉科在座位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握住了哈利干燥而温暖的手。


过山车启动了,藤编的神奇动物带着他们在空中爬升、翻转、俯冲。雪扑在他们脸上,钻进没有拢紧的领口,让他们快乐地颤抖起来。“这就像是魁地奇!”德拉科在风中喊道。


“什么?”哈利也喊。


“我说这像魁地奇!”


“你想去见达芙妮?”


“波特臭大粪!”


过山车停稳之后哈利的警觉性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拉着德拉科不让他走:“你为什么想见达芙妮?”


“波特,”德拉科阴测测地说,“如果你再不停止对我新长袍的破坏,并且立刻给自己的耳朵来一个治愈咒,我保证你这辈子再也打不了魁地奇了。”


禁林是整个游乐园的尽头,他们随着人流经过对角巷回到了室内区域。高大的雕花木门后面是舞会大厅,但大厅正中间没有舞台,而是一个像高脚餐盘一样被支撑在空中的巨大圆盘,周围有一圈护栏和四种颜色的皮革座位,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圆盘中心绘着霍格沃茨校徽。


“塔朗泰拉转盘!走,我们快去玩!”哈利发现旁边的麻瓜女孩已经兴奋地把她的男朋友拖向了圆盘,但男孩显然不太乐意,试图逃跑却没能成功。


“敢玩吗,德拉科?”傲罗问道。


“有什么不敢的?”德拉科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


圆盘启动的前几秒钟只是无害的顺时针慢速旋转,德拉科安稳地坐在代表着斯莱特林的绿色区域,朝被他赶去对面的哈利露出得意的笑容。但下一秒圆盘就在旋转中倾斜了30度,德拉科被重力狠狠压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如果不是凭着当年做找球手锻炼出来的反应能力立刻抓住了身后的栏杆,他整个人就要头下脚上地折成一个U形了。紧接着袭来的是一连串的震颤,在连续的抛高和降低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以折叠着的姿势尖叫着朝长椅一侧滑去。


“请将舞步放缓,注意女巫们的裙子!”一个被施过扩音咒的声音响了起来,转盘随即恢复了慢速旋转,德拉科惊魂未定地把腿从头上放下来,发现本该坐在对面的哈利跪在他面前。


“这……你……”德拉科笑得喘不过气来,一手抓住身后的栏杆,一手拉起了哈利,顺着转盘旋转的力道将他塞进了自己旁边的位置。对面的几个女孩整理好了裙子,转盘立刻又开始加速颠簸,德拉科笑得抓不住栏杆,直直地被甩进了哈利怀里。对面两个女孩已经像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一样贴在栏杆上无法脱身,先前那对小情侣中的男生生无可恋地用围巾把自己绑在长椅扶手上,而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转盘正中间,快乐地在校徽上做了个后空翻。


德拉科在哈利的大腿上颠簸着,简直肃然起敬:“我觉得她是个女巫。”


哈利又痛苦又快乐,感觉自己的魔杖马上要起立敬礼:“准入之书会知道的。”


转盘再次停了下来,那两个女孩终于能从栏杆上爬下来,德拉科也连忙跳起来坐回了原位。可他还没坐稳,转盘又启动了,把他在座位上掀翻过去。躺在座垫上的德拉科从自己的双腿中间和在他头顶抓住他两个脚腕的哈利对视,十分想立刻给所有人一个一忘皆空。


“停,停!”德拉科尖叫道,而转盘毫无慈悲,给了他一个急停和连续的小幅震荡外加反向旋转,他的尾音被颠碎在所有人的笑声和尖叫之中,小腿落在了哈利的肩膀上,而屁股无可避免地摩擦着哈利的腰。德拉科一只手徒劳地抓着栏杆试图把自己拉起来,另一只手拼命按住修身长袍的开衩衣摆。他双眼无神地望着舞会大厅的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这里对自己阿瓦达索命会不会违反保密法。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转盘终于停了下来。德拉科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不敢松开栏杆,哈利只好搂住他的腰带着他走下转盘,在墙边的休息区坐下,抚着青年单薄的背安抚他。


“麻瓜太可怕了,”终于顺过气的德拉科晕晕乎乎地说,“我再也不要来了。”


“我倒觉得挺好的,”哈利小声嘟囔,随即又提高了一点声音,“没什么,我们去下一个场景?”


按照假级长的指引,他们来到了一个比地窖还要昏暗的房间。像魁地奇看台一样,许多柔软的椅子排列在阶梯上,对面是一面灰白色的巨大幕布。房间里已经有了许多人,两人在最高的一排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昏暗的灯光便彻底熄灭了,随着一段神秘悠长的音乐声,幕布亮了起来。


“达力说这里每天都会轮流播放电影,你知道,那些麻瓜演的,”哈利用气声在德拉科耳边说,“大概要两三个小时。”


屏幕上打出了几个大字:哈利·波特与火焰杯。


“哦,三强争霸赛,”德拉科也用气声说道,“救世主最著名的英雄事迹之一。很怀念吧?”


“是挺怀念的,”哈利说,“那时候所有我爱的人都还在我身边。”


“呵,”德拉科冷笑道,“那时候你的敌人也在你身边,比如我。”


“你不是,”哈利郑重地说,“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敌人。”


德拉科垂下眼帘不再说话,他们安静地看完了整部电影。凭心而论,演员们还算可圈可点,场景和画面也差强人意,但德拉科对自己被假穆迪变成雪貂那一幕非常不满——那些麻瓜观众竟然敢笑出声!


“大家都觉得你很可爱,”散场后哈利拉着他往外走,“你听到有个小男孩跟他妈妈说想养一只漂亮的雪貂了吗?”


“哼,”德拉科说,“比起这个,我倒不知道黄金男孩还被秋·张拒绝过。你真的喜欢找球手,是不是?可惜,如果她没有拒绝你,我们就可以看到霍格沃茨的两位勇士潜入水底救同一位珍宝了,一定是个好故事。”


“德拉科。”哈利停下脚步。他已经走到了影厅门口,只差一步就能踏进光里,却又紧紧抓着德拉科的手臂退回了黑暗中:“我们得谈谈。”


被抓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幻影移形了。


“你这个蠢货!你差点把我们搞到分体!”德拉科刚一站定就喊起来,“你把我带到哪了?”


“格里莫广场12号,我家,也是布莱克的老宅,”哈利心平气和地说,“来吧,布莱克夫人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7.

沃尔布加的确很开心,但德拉科完全不。事实上,他觉得这一天的好心情(虽然不愿意承认)完全被破坏了。被带到地下室里的厨房就坐的时候,这种愤怒达到了顶峰:“波特,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没必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他交叉着手臂靠在门边,皱着鼻子说道,“我不是你的家养小精灵!”


“什么?不!我当然不讨厌你!”哈利连忙放下茶壶转身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只有家养小精灵才会坐在厨房的餐桌上休息和吃东西!”


“呃,因为我没有别的房间可以用,”哈利抓抓头发,“这座房子的绝大多数地方像个地狱,我又是一个人住,用不到那么多空间,就一直把这张餐桌当作客厅和餐厅,赫敏和罗恩来的时候也是。或者你愿意去我的卧室吗?这里卧室还挺多的。”


这回轮到德拉科疑惑了:“不可能,我小时候跟着妈妈来过这里,它有很漂亮的客厅和餐厅……算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们已经太久没见了,”哈利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那个电影是假的。没错,大多数剧情是真的,但感情故事全部基于丽塔·斯基特的胡编乱造。除了秋以外,斯基特当初还写过关于赫敏玩弄了我的感情的假新闻,害得赫敏被吼叫信轰炸了很久——这怎么可能呢?我是说,我喜欢男孩啊!”


德拉科感觉大脑停止了运转,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的珍宝,”他听见自己说,“是韦斯莱,不是因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而是因为你喜欢他。”


哈利哭笑不得:“我如果喜欢罗恩,还会单身到现在吗?”


“因为韦斯莱喜欢女孩,我听说他和格兰杰结婚了,”德拉科同情地看着他,“谁能想到伟大的救世主竟然怀抱着一份十几年的、可怜而无望的暗恋呢?”


“我的确怀抱着漫长的无望暗恋,因为我期待的那位珍宝失踪了十年,直到现在,”哈利说,“他出现了。不知道我是否有幸结束这份暗恋,把它变成健康的双向关系——不过我的确喜欢找球手。”


“你觉得我可以吗,德拉科?”哈利说,“看在我暗恋了你十四年的份上?”


在背井离乡的十年里,德拉科曾很多次地想象过自己与哈利的重见场景,但其中绝不包括这一种——在昏暗的地下厨房里被表白。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已经红透了,心脏也疯狂地跳动着,催促着他的理智要他接受。


但是他说:“为什么呢,波特?在霍格沃茨的所有学生当中,最没有理由喜欢我的人就是你。”


“叫我哈利,德拉科,”他的暗恋者和暗恋对象恳切地看着他,“我们打过赌了。


于是他屈服了,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好吧,哈利。说说你的理由。”


“今天你也看到了,连麻瓜中都有那么多人崇拜你,那么我爱你又有什么不可能?”


“他们当然应该崇拜我,我那么优秀,又帅又富有又厉害!但崇拜是距离了解最远的感情!”德拉科脱口而出,“从开始崇拜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把我抬上了神座,从此只能看到我的光环和塑像,却看不到光环迷雾下面的真实,所以他们永远都无法真正爱上我。就像巫师们对你,也像看了你的故事的麻瓜界对巫师界。”


“这就是你在大战之后失踪了十年的原因吗?”哈利像狮子盯着猎物一样紧紧地盯着他,“我救了你,杀死了伏地魔,你怕自己崇拜我,所以你逃了——”他低低地笑起来,“你也喜欢我。”


“我没有!”德拉科慌乱地说,“我早就不会崇拜你了,蠢狮子!”


德拉科紧紧地抿住嘴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哈利已经凑过来亲吻他,词语在唇与唇的缝隙中逃出来:“你从小就崇拜我,因为你听着救世主的故事长大,但我拒绝和你做朋友之后你决定再也不崇拜我了,是不是?”


德拉科被吻得七荤八素,感觉自己回到了游乐园那可怕的塔朗泰拉转盘上,却还要强撑着嘴硬:“那也不代表我喜欢你……”


“为什么呢?我那么优秀,又帅又富有又厉害,在霍格沃茨的所有学生当中只有我最配得上你。而且我最了解你,你也最了解我。我们永远不会被困在光环的虚幻迷雾中。”哈利说。


“我需要时间,”德拉科推开他微笑起来,“我们有十年不曾了解过彼此了。”他的脸颊还红着,胸膛也因为亲吻而剧烈地起伏,却大大方方地在餐桌前坐下来:“有羊皮纸和羽毛笔吗?我要给妈妈写今天的调研报告——不必在麻瓜中封杀你的故事,这样麻瓜种小巫师觉醒魔法的时候全家都不会惊慌失措;但也不必向麻瓜世界的普罗大众公布魔法的存在,就让他们把那一切当做一个美好的幻梦吧。”


他俏皮地眨眨眼睛:“马尔福要拿到这套书的出版代理权。”


“如果我们能找出这位J.K.Rowling是谁的话,”哈利说,“作为一份圣诞礼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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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伦敦哈利波特主题乐园在系列电影全部拍完之后的2012年才对公众开放,本文提前了它的开放时间,并根据剧情需要移花接木了一些景点和设施。


PS:非常欢迎评论,但在这里留屁股会被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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